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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卢尔慧《因为我是妈妈》(三)绝望中的生机 [打印本页]

作者: 中用脑瘫之友    时间: 2007-7-4 21:58
标题: 卢尔慧《因为我是妈妈》(三)绝望中的生机
以下内容节选自卢尔慧的《因为我是妈妈》,欲阅读全部内容请购买原书。

当灾难不幸降临在头上时,

与其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地熬日子,

不如挺起胸膛通过奋斗去改善、改变命运,

充满希望地活着。

_________卢尔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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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绝望中的生机


出生二十二天的冯聪被姑姑从医院抱回来了。虽然我们是母子,但彼此还很陌生。孩子呀,你到底病到什么程度?不光我们心里没底,连大夫心里也没底,只是强调说:“将来即使是上了学,最好最好的情况是数学不及格。”

我给冯聪喂完奶,他吃饱了就睡,我和老冯急于观察孩子的呆傻表现,可什么也观察不到。孩子啊,“大傻子”的帽子已经扣在你脑袋上了,今后的路怎么走哇!

老冯向我反复介绍在急诊室看到大夫检查病孩的动作要领和孩子的反应:一、大夫伸出左右两只手的中指,让孩子的两只小手抓住,大夫两手往上提,孩子牢牢抓住大夫的中指,以至全身都拎起来了,全身因悬空头和腿都向上团成一团。二、大夫两手架着孩子的胳肢窝往前移。

我想,既然医生这样检查孩子的病情,那一定是测试智力的做法,我就照着学吧。每一次孩子睡醒时,我都照方抓药。可我不敢像大夫那样把孩子拎起来――就是悬空拎起来,让孩子的两只手紧紧地抓住我的中指――我怕万一孩子抓不住再摔个好歹。我也不了解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只觉得这样做是在锻炼孩子的全身动作,尤其是对孩子的上肢运动颇有好处。冯聪的左手和左腿反应弱,多练练也许就能有所好转。

每次练习时,我清楚地感觉到冯聪的右手明显地能抓住我的左中指,而左手明显不行。他的左手指必须得我来掰开,当我的手指伸入他手心时,他也不会用力攥住,我就用右手拽着冯聪的左手,我的左中指让冯聪右手满把攥住。我稍稍用力往起拽,冯聪的右手就牢牢地抓住了我的左中指,也明显地看见他的全身在用劲,尤其右腿都往上团了起来,左腿却没有反应。我又用了一点力气,基本上把冯聪从褥子上拎了起来,求生的本能使冯聪左腿往上动了动。是有意识的动,还是无意识的动?我判断不出来。

医生用两手架着孩子的胳肢窝,轻轻地贴床走,刚出生的孩子就有往前迈的动作,这真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孩子刚出生就有迈步行走的动作,为什么到了1岁左右却又重新学走路?这样的问题我不得而知,只是觉得大夫这样做是在检查孩子的智力,所以我就照着大夫的检查方法去试试。冯聪右腿有往前迈的意识,左腿膝盖只是有点稍稍“打弯”,没有往前行走的动作。就从这左腿有“打弯”的微小动作,我知道左腿确实如大夫所说“瘫了”。

我不甘心,总想刚出生的孩子要都会迈步,那1岁时还用学走路吗?于是天天架着冯聪的胳膊练。练到冯聪满月了,孩子的左腿还没有迈步的迹象,可我总是觉得比以前打弯的动作大了点,反应速度稍快了点。这个现象特别微小,或者是我看花了眼,或者是我从心里盼望孩子左腿有进步造成的幻觉。但大夫的医嘱是科学的:“核黄疸是世界的绝症,脑细胞没有再生的能力。”我一个平民百姓再怎么心高,也高不过科学权威的论证吧?!望着孩子白嫩的小胖脸,我想到了“将来”,将来冯聪怎么活?……泪水止不住地往外涌,压抑的哭声逐渐从小到大,孩子也给哭醒了,他乱蹬着小腿大哭个不停。老冯听到哭声,像打冲锋似的从厨房跑来问:“怎么回事?”我一边抽泣,一边回答道:“没事,没事。”老冯挥着两只手,伸长脖子到床前看看他的“小贵子”。刚刚还在大哭不止的聪聪现在安静下来了,泪珠还在眼角没淌完呢。

我急忙用手绢把落在聪聪耳窝的泪水擦干净,又仔细检查一下尿布湿不湿,再扭头看看桌子上的表――离下次吃奶的时间还有两个半小时,他不会饿那他为什么哭?我和老冯用手摸枕头,摸褥子,摸被子。他先摸一遍,看有无异物扎着孩子了,我不放心,又重新检查一遍,都没发现有东西硌着他。我又在冯聪身上摸,衣领,衣身,衣袖,裤腰,裤腿及袜子,都摸遍了也没有发现异常情况。我和老冯相视一眼无奈地苦笑了,我们实在弄不清冯聪为什么这么大哭大叫。也许是哭累了,在我们排查异物时,冯聪睡着了。

刚开始,我没意识到这是我们娘儿俩无意识的配合。每天闲暇时,我就想哭;哭命运对我的不公,哭孩子未来前途的渺茫。后来,我无意识地发现,当我暗自小声抽泣时,小冯聪就瞪着小黑眼珠扭向我这边。这时,我以为他睡醒了,就赶紧拿水瓶喂他水喝,而此时的冯聪已经把小脑袋转向了充满阳光的窗户。我一边怜惜地拿水瓶追过去喂他,一边又不禁小声抽泣起来,小冯聪却把奶嘴吐了出来,小黑眼珠像是在找寻什么,手脚也不乱蹬乱抓了。随着我伤心的抽泣和哽咽声音越来越大,变成悲哀的诉说与哭泣时,刚出生二十五天的小冯聪竟连蹬带踹地大哭大叫起来。看见哭得比我还凶,我就赶紧停下自己的悲伤来照顾孩子,此时的冯聪也就不哭了。

第一天的这种现象,我只认为是巧合。第二天又发生了这种现象,我认为是我的哭声吵醒了孩子,他睡眠受到了干扰,引发了抗议。所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就在冯聪睡眠时,格外注意保持安静。人越在安静的时候越容易胡乱想,于是我又禁不住哭了起来。“哭”是我惟一宣泄的法宝,尽管我使劲压抑着哭声,只要我哭,冯聪就会大哭大叫,我停下来照顾她,他也不叫唤了。

经过反反复复几次这样的“巧合”,我突然醒悟了:冯聪的哭声是我的哭声引起的,他在不渴不饿不尿的情况下大哭应属“心理反应”。冯聪被判为“废品”,一个特征就是傻吃傻喝不爱哭,再加上眼斜,左手左腿瘫,就充分验证这已是“核黄疸”的症状了。核黄疸就是意味傻,我们冯聪将来“不是傻就是瘫,最好最好数学不及格”的诊断就是这样下的。

冯聪不爱哭,虽然他回家刚刚三天,我就发现他睡醒了都不哭。现在是由我的哭引发了他的哭,这么说他是有听觉的,他的哭是与我相呼应的。另外,我也发现他的小脑袋总是把脸转向有阳光的窗户和有灯光的地方,“趋声性”、“趋光性”这两个词一下子跃入我脑海,如同敲开了阿里巴巴的大门。连植物、动物都知道追逐光线和声音,更何况人呢!我甚至对医学界所说“脑细胞坏死了,就不会再生”的论断产生了怀疑。大自然一切有生命的东西都有新陈代谢,越高级的动植物新陈代谢所需要的条件越高级、越苛刻,新陈代谢的速度也就相对缓慢。老鼠繁殖多而快,总也灭不掉,大熊猫却让我们全国十三亿人挂在心上。

我粗浅地认为人体的细胞也分高级和低级,低级细胞再生能力强。像神经细胞和脑细胞,属于高级细胞,它们再生能力弱,生长缓慢,要求生长条件苛刻,一切外在和内在条件都满足了,它们才生长。差一样条件,它们也不生长。我们小时候老听老师说:“脑子越用越活。”我也曾在报上读到一篇报道,说四川一位妇女在解放前被逼逃到凉山,解放后才被解救回家的白毛女。因长期与人隔绝,她的语言功能已退化了。像这种把好人隔离几年变呆变傻的例子在“文革”结束落实政策时也有不少。这就说明外界刺激大脑,大脑才变得灵活,失去了外界刺激,再好的大脑也会迟钝。另外我认为,血是供给人体各个部位的营养物,血脉通了,各个部位的细胞得到营养补充,人体的细胞就能茁壮成长。

至于人的智力和某些部位发生病变,与血供给的微循环有关,可能微循环比别处供血弱,就发生此处细胞分裂速度较慢。尤其是脑细胞和神经细胞因为它们需要的生长环境和条件太苛刻,再加上血脉的微循环系统供给他们的营养又发生了障碍,所以脑细胞和神经细胞就发生了缺陷。因为发生了缺陷,外面的反应就减少了对它的刺激,刺激越少,它的反射也就越小。如果通过按摩加强血脉的流通,通过光和声音对四肢、五官的外界刺激,来达到刺激大脑细胞和神经细胞达到了“兴奋”点,从而加快了新陈代谢,这就可以恢复大脑的正常功能。虽然这需要漫长的日日夜夜,时间再长,只要有希望就行,过日子过的就是“希望”。我这些论点不管是否符合科学,不管是否符合真理,但我就是这样推理、判断并认定的。这些可能经不住医学理论一驳的观点,对于我和冯聪却太重要了,它首先使我树立了坚定不移的信念,而对冯聪来说则是改变了他的一生!在绝望中挣扎的我,找各种理由充实自己上述的“论点”,就是想在绝望和歧视的泥坑中找点希望,哪怕这种希望像雾茫茫的大道上一盏路灯那样朦胧,或像在泥坑中挣扎时抓住了坑边的一把野草,可它帮我从最初的绝望、焦急、恐慌、无奈和不甘中安静下来,面对现实开始思考解决各种问题的办法。我越想我的“论点”有理,就越信心十足,从而迈开启发智力的第一步,虽然当时根本我想像不出结果会是怎样。

[ 本帖最后由 中用脑瘫之友 于 2007-7-11 22: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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