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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内容节选自卢尔慧的《因为我是妈妈》,欲阅读全部内容请购买原书。
当灾难不幸降临在头上时,
与其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地熬日子,
不如挺起胸膛通过奋斗去改善、改变命运,
充满希望地活着。
_________卢尔慧
十九、见字读音,反复灌输,强化印象
龙潭戏水,促进肢体恢复
我在一本研究婴幼儿成长的书中读到一句话:“五个月大的孩子可以分辨不同面孔。”这给我启发很大。我想分辨面孔的差异要比识字难多了,况且冯聪已经十七个月大,可以分辨字了。虽然他现在还不会说,语言发展缓慢,可我老向他说,向他讲,不也是一种熏陶吗?起码他将来大点以后对文字不陌生,有个似曾相识的感觉。我不刻意地拿书本去教他字,因为他太小,又长期吃鲁米纳镇静剂。我只想抢时间,争取在他学龄前能有与同龄人一样的智力水平,我几乎天天都在争分夺秒地带他抢着学。在带他看病的路上,我心疼路上耽误的时间,再重复我的“马儿啊,你慢些走”,人家冯聪根本不买我的账。面对外面车水马龙的热闹场面,无论我怎么唱,冯聪总也收不回他惊异的目光,我整个儿一个自唱自听。于是我改变“策略”,顺着他的目光,我们走到商店门口,冯聪会用新奇的目光打量着,我就会指着商店的招牌一字一字地念:“复兴门商店。”我们买完东西出来后,我指着商店的招牌又念一遍:“复兴门商店。”我们走到“一枝春”茶庄,走到1路、4路汽车站,走到儿童医院,走到任何有招牌的地方,我都会一字一字地念给他听,指给他看。我不求聪聪认识这些字、理解招牌的内容,我只想让他对这些字感兴趣,养成“认字”的好习惯。
我特别佩服私塾先生,他们教给学生的是过目成诵、背书不费劲和写一笔好字的本事。我的爷爷、奶奶和他们的上几辈,大部分都是从私塾走出来的。他们的启蒙开篇都是“人之初,性本善”,或者是从“赵钱孙李,周吴郑王”开始的。《西游记》《红楼梦》《聊斋志异》《三国演义》《水浒》这些古代名篇巨著,至今还在我们中间传诵。现代人有谁敢把自己的大作与《红楼梦》相比美?这些尽人皆知的古代名著,陶冶着我们一代又一代。我想这些作者们,从小也离不开私塾先生的启蒙教育。私塾的开蒙教育就是先背后理解。四五岁的孩子晃着脑袋背《百家姓》《三字经》。都背会了,再由老秀才讲解。也就是说,先练孩子们的记忆力,后理解课文的内容。这些道理是我个人的总结和理解,我努力照此去做,乐此不疲。
每一次上街,都是我们娘儿俩学习的好机会。有一次我抱着冯聪走到礼士路中国人民银行前,指着那个牌匾,告诉冯聪:“中国人民银行。”“中国人民银行”的字是手写体的,不像其他招牌都是印刷体,所以显得比较特殊。我在给冯聪念“中国人民银行”时,既没有特意叮嘱,也没有反复地告诉他,就像平时那样一念而过;再加上这次出门,是我带他看病取药,而每次上医院取药,我的心情都不太好,对待孩子也没那么多的耐心。
月坛到了,我带冯聪往儿童医院走去,就在十字路口我向东拐时,冯聪在我怀里挣着往相反的方向指,口里还“妈……妈……唔……唔……”地发出不清楚的声音。我不耐烦地打了他一下屁股,又急匆匆地往前走。挨了打的冯聪这回更闹了,他来回扭动着,挣扎着身子往相反的方向指。“可能看见熟人了?”我忽然醒悟到,于是我停下来,往后看。来来往往的行人没有谁向我们打招呼示意,甚至没人看我们娘儿俩一眼。我又反复摸了几下前衣襟,看衣服上是否留有缝衣针扎着孩子了。我检查了一遍又一遍,都没事。我想他可能是要尿尿,就把他尿尿,他不听,还跟我打挺,就是闹个不停,我都急得要哭了,不理解他挣巴着闹什么。就在我百般无奈的情况下,我无意识地抬头远望了一下,我才知道从我站的地方成对角线的对面有一个“中国人民银行”的招牌,稳稳当当地挂在门口。我试着念出声来:“中国人民银行。”冯聪这才不闹了,指着前方的手也耷拉下来了。我当时惊讶了,刚上车前在礼士路口认识的字,到了月坛,他还能认出来,是一种巧合或瞎蒙的?
我儿子是脑病,是不可辩驳的现实,可他认出了“中国人民银行”这几个字也是现实地摆在我眼前。我激动之下忘记了今天是带孩子上医院取药的,坐上汽车一站又一站,专拣有银行的地方下车。西四银行、东四银行、北新桥银行,把我所知道的银行地址都想起来了。我带着聪聪到每一家银行门口附近,看他还能否指认出来。聪聪在每一次的试验中都能准确地指认出那“中国人民银行”的招牌,嘴里还“行……行……行”地喊,他只会说最后一个“行”字,可“中国人民银行”的笔体,他算记住了。我试验了一次又一次,中午到了,站在最后一家银行门口做完试验我准备回家了,我才发现,离我娘家只有五十多米的距离了。我兴高采烈地抱着孩子往娘家走,我妈和父亲正在吃中午饭,看见我们娘儿俩回家了,他们急忙放下饭碗,张罗我们娘儿俩的饭食。我像个得胜回来的战士,一边端着饭碗狼吞虎咽地吃着,一边洋洋得意地向我爸妈叙述冯聪认字的过程及其认字的“佳绩”。我边说边吃,一大盆米饭和一桌子菜都让我胡噜光了,我那个高兴劲真难以言表。妈妈帮着端碗给聪聪喂饭,聪聪还没吃完就睡着了。瞧着聪聪酣睡的样子,我妈开始教训我:“还真没听说过为了让孩子认俩字从礼士路跑到东直门的事,你可叫我们长了见识。冯聪是病孩子,首要的任务是治病、吃药,控制住抽风。别到以后,挺大的个子躺在大街上抽风。再说了,一岁多的孩子认什么中国人民银行啊?银行和钱对他远了点儿,要学也得学1、2、3、4、5。”我妈教训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了:“我们聪聪认识1、2、3、4、5……我们每个单元门口都有数字标志,我们聪聪都认识。”我争辩道。“那他知道1、2、3、4、5……的应用吗?”我妈这句话堵住了我的嘴。这老太太还继续训我:“你整天想着儿子、儿子,你想到儿子他爸中午下班回家看不见你们娘儿俩有多着急吗?孩子他爸要是病倒了,你还顾得上谈什么早期教育吗?你说聪聪认识字了,我这个当姥姥的也高兴,现实是同龄孩子都满地跑了,聪聪连走都不会。去年孩子那么小,你还帮孩子游泳练腰、腿呢,今年孩子大了,你却不练了。你说冯聪和人家有差距没有?”妈妈一通教训使我清醒了不少,我得调整训练方案,以肢体恢复为主,练记忆为辅,一定帮聪聪完成“走路”这门功课。
晚上,我和聪聪回到了家,炎热的夏天令人烦闷。我心里反复揣摸着各种能帮助冯聪走路的“方案”及各种招数,我也向各家的妈妈们虚心求教各种高招。我学会后,赶紧用在冯聪身上,试了几次我觉得用在冯聪身上并不合适。我觉得我用手扶着冯聪走路,无论是扶左边还是扶右边,他的走路姿势都和别人不一样。到底怎么不一样?我又观察不出来。于是我让老冯观察冯聪和我走路的差异,最后老冯发现冯聪的主要症状在腰上。他一走路,腰就显得稀里晃当的,左腿就拖着走。上医院按摩、针灸,连钱都不知上什么地方找去了。无奈之中我和老冯推着孩子闲溜达,让河边的风吹吹我俩郁闷的心。乘凉的人们和孩子们都在这条河边沿岸嬉戏。我看见坐在竹车里的聪聪目不转睛地盯着河边游泳的人,去年我把他放在玉渊潭的湖水里游泳训练的情景,不知聪聪脑子里有印象没有。今年夏天我净顾了智力开发,一次都没带孩子游泳。“老冯,让聪聪也玩儿会儿水吧?”我几乎用央求的口气对老冯说。老冯二话不说,抱起孩子就下了河。老冯站在水里,双手架着冯聪的胳肢窝,冯聪立刻在水里扑通开了,根本看不出左、右腿谁强谁弱。宣武医院儿科方主任在去年曾叮嘱过我:让孩子多玩水。所以去年夏天,我们娘儿俩天天泡在水里,别人都一再劝阻我说,孩子太小,不宜下水。我不听。今年孩子长大了,我倒一次没带聪聪下水锻炼,这确实是我的失误。如果聪聪不会走,不会站,学再多的东西也没用啊!于是每天除了阴天、下雨、刮风外,我都带聪聪到玉渊潭湖边给他戴上救生圈,又把救生圈和冯聪的胳肢窝绑在一起,我本人也穿着大裤衩子、大背心站在水里充当着教练的角色。我拽住冯聪的两只脚,让他像青蛙那样扶着救生圈趴在水面,还像青蛙蹬腿那样蹬出去;我又往回拽他两只脚,拉回时,我让他两条腿弯曲地平搁在水面上,再蹬出去时,让他两条腿平伸。这个训练动作从一开始连续十次歇一会儿,到二十次……最后能连续做五十次才歇一会儿。这个科目训练完了,我才让聪聪自由戏水,等他玩够了,我又连孩子带救生圈一块抱起来,让他坐在岸边用腿扑通扑通地打水,冯聪的精力耗得差不多了,我再带着他上岸回家。
1983年的7月就这样过去了,我们已经在水里玩了十多天了,虽然聪聪还不会走路,可小脸蛋明显地晒黑了,人也显得壮实了。我还发现冯聪老在嘟嘟囔囔地说什么,我听不清,也听不懂,以为是老一辈“妈妈令”所讲的“嗑了话儿”呢。直到有一天,魏姐姐的妈妈――这位俄语播音部主任和俄语翻译,抱着冯聪逗着玩,发现冯聪嘟嘟囔囔的话不是中文,而是英文,不禁大呼“奇才”。这位蒋大姨说:“冯聪叨唠什么开开门之类的英文词。”噢,我立即明白了,方碧辉老师教的英文磁带第二句就是“3、4开开门”。冯聪听懂了英语,听懂了方碧辉老师教的课,这个发现像给我注射了一针兴奋剂。虽然冯聪这个英语说得含含糊糊,哈喇子顺着嘴角流着,可他能学着说了,这就是又前进了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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