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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贴] 卢尔慧《因为我是妈妈》(一)孩子的哭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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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6-29 21:10:28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以下内容节选自卢尔慧的《因为我是妈妈》,欲阅读全部内容请购买原书。

当灾难不幸降临在头上时,

与其唉声叹气、怨天尤人地熬日子,

不如挺起胸膛通过奋斗去改善、改变命运,

充满希望地活着。

_________卢尔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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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孩子的哭声呢?


  1982年3月3日下午3点多钟,我被一脸惊恐的丈夫冯英杰急慌慌地送到了北京一所大医院的急诊室。我是高龄初产妇,又提前破了羊水,这让一贯慢腾腾的丈夫惴惴不安、手足无措。

  急诊室一个人都没有,我和老冯坐在医院寂静的走廊长椅上,好久也没人管我,我的心也不禁紧得缩成一团。此时我想起来,老人们常说“女人生孩子和阎王爷就隔一层窗户纸  
”这句话,身体不由自主地打哆嗦。羊水还是不断外流,为了保命,我闯进了急诊接待室,自作主张地躺在检查床上,等待医生、护士们来救我。

  大约6点多钟,来了一位助产士,据她讲,是从厂桥医院到这里来实习的。她挺利索地为我检查一番,就吩咐冯英杰办住院手续。此时我的丈夫像一个顺从的仆人,大夫怎么吩咐他怎么答应,一改往日的懒散,拿着大夫开的住院单,急匆匆地去住院部办手续,工夫不大他就办妥了。和他生活两年多,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我家老公办事没拖泥带水,干脆利落地办完手续。把各种单据交给了这位助产士,随后我被推到病房。

  因为助产士推车护送,我紧张的情绪不知何时跑光了。我舒舒服服地躺在平车上,好奇地观察我所经过的路线,墙上招贴画的小宝宝在向我招手笑呢!我心里不禁一阵欢喜,将来我的宝宝会比他还漂亮呢。我家老公在五六十年代也是个家喻户晓的人物,通过广播电台,他朗诵的《欧阳海之歌》这部小说响彻中国的上空,教育了一代人“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虽然他比我大13岁,但我不在乎,我看中他的人品和嗓音。虽然我不是演员,我的嗓音也比一般人好。在那种极“左”年代里,不允许我在声乐方面有所发展,可是我要让我的后代继承我们的特长,我要我的后代成为帕瓦罗蒂式的人物。想到这里我不禁笑出声来。

  来到预产室,我翻身下车,向护送我的助产士谢了又谢,然后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床上,等待我那帕瓦罗蒂式的后代降临人间。为了让我的后代有出类拔萃的本事,我曾认真学习医疗卫生方面的基本知识。首先,为了弥补我们夫妇年龄大的缺点,我查遍了生理卫生的书,为了寻找最佳受孕期,就让老冯戒酒、戒烟、天天测量体温。因为我想要个男孩,我又寻找生男孩的“窍门”,让老冯多吃含碱类的食品。为了真正做到优生优育,我天天晚上看医科书,老公被我的条条框框束缚得有点哭笑不得,可也没办法,只好认同。他用开玩笑的方式向我抗议:“女人养孩子都像你这么闹腾,中国就不用搞计划生育了。”我不理会他的抗议,坚决遵照科学的理论,做我的孕前准备,以至九个月的妊娠期,我没一天不照书本上说的去做,我坚信科学会帮我孕育出一个杰出的后代。

  夜深了,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怎么也睡不着。望着病房外星星闪耀的天空,心里直疑惑:人家告诉我生孩子疼着呢!我怎么感觉不到疼呢?孩子怎么也不动弹了?我从诗歌上曾看到歌颂婴儿降临人间躁动前的暂时安静,难道我现在经历的正是这段时间?怎么没人来问我?怎么没人替我做入院检查?一个又一个疑问浮在我的心头。病房的门终于被大夫、护士们的手推开了,她们替我量了血压和胎心,告诉我一切都正常,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

  将要做妈妈了,这滋味是苦还是甜?这个念头刚一从脑子里闪过,我立即挥挥手,好像要把这不吉利的念头赶走。看着大夫、护士们离去的背影,我不禁把我这34年坎坷的经历一件件想起来。

  老人们都说我长得像爸爸,可我从不记得见过爸爸。辽沈战役以后,爸爸、妈妈和姥爷、姥姥们带着姐姐从辽宁兴城迁到北京时,我还在妈妈肚子里呢。到我在北京出生三个月以后,爸爸说服不了妈妈,就一个人登上飞机去了台湾。留下22岁的妈妈、1岁多的姐姐和三个月大的我。住在同院的姥姥和姥爷帮忙照顾了两年就搬走了,留下我们这一家独立生活。在我的记忆里,年轻、漂亮的妈妈从来没哭过。当时的政治压力让妈妈无所适从,妈妈天天翻月份牌,数着天数过日子。所以妈妈的脾气不好,我老挨打,而且往往挨过打后,我都不知道因为什么。从小我就知道多干活,帮妈妈洗衣服、生煤球炉、买菜。一看妈妈的脸色不好,我就赶紧扫院子,劈柴火,找大盆洗衣服。我洗床单,拆被子,像小山似的脏衣服,我一会儿就用搓板洗完了,可我挨的打还没减少。妈妈带着我们过了十年,爸爸留下的钱都花光了,妈妈改嫁了,又生了两个小弟弟,洗衣服,抱孩子,我的负担更重了。

  20世纪60年代初,全国处于困难时期,继父给我找了个农场的工作,因为我岁数小,妈妈就让姐姐去了。那一年,姐姐14岁。被生活逼得无奈的妈妈,咬咬牙,卷起铺盖卷就把姐姐送到红星公社办的电工器材厂去了。我心里明白,这都是因为我没爸爸,也没人关心我和姐姐的前途和理想。虽然舅舅和姥爷从长春又寄钱又邮衣物,叫姐姐回来继续上学,可倔强的姐姐就是不回来。我怕不让我上学,就不参加学校组织的任何花钱活动,舅舅、姥爷怕我吃不饱,偷偷往学校给我寄钱寄粮票,他们是心疼我这个没爸的外甥、外孙女……

  想到这里,眼泪不禁扑簌簌地流下来。望着窗外的万家灯火,想到现在我也有了自己的家,一个温暖的家,我的心里一阵宽慰。可我的呼吸越来越不好,心里总觉得憋闷得慌。我长长地哼了一声,想驱走心中的不快与郁闷。没想到让一个刚进门的护士听到了,她满脸不快地训我:“你离哼哼还远着呢!”她这番话,招得邻床病友一阵嬉笑。我含泪向这位护士解释:“我憋得慌。”这位护士唬着脸说:“我不是给你们开了门了吗?”我想告诉她:“我是体内缺氧。”看到她那盛气凌人的样子,我知道我惹不起这位护士小姐,“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就把这句话咽了下去。殊不知,这给以后出生的孩子身体埋下了“缺氧”的祸根。

  就这样,我被晾在病床上再没有人来过问。到第二天早晨8点多钟,接班的大夫护士来到病房,我才知道头天晚上来了七个先破水的产妇,我是第一个。就在破水十九个小时后,我才真正见到大夫们要给我治疗了。手术室的一个女同志站在门口和屋内的护士说话:“看她生育条件多好啊,叫她生吧。”我恍然大悟,这是说我呢。因为是大夫、护士们的工作时间,患者不敢插言,我就默默地听着。

  我邻床的孕妇赶紧下床,手里拿着四五块大长方形巧克力给屋里的护士塞了两块,又把剩下的几块巧克力一古脑地塞到了站在病房门口的手术室护士兜里,过后,这个产妇就被叫去备皮了,做手术前的准备。

  她备皮回来,我问她:“你认识刚才那两个护士吗?”“不认识。”“那干什么往护士兜里塞糖啊?”我不解地问。“就想剖!”这个产妇理直气壮地回答。

  当时,那种长方形大巧克力才9角8分钱一块。我从家里出发时特意拿了放在书包上层,预备吃时拿着方便,真不知道巧克力还有“攻关”的作用。

  在我怀孕时期,单位里的孩子妈妈们以过来人的经验向我千叮咛、万嘱咐有四件东西不能忘:一是病历不能忘;二是手纸不能忘,必须用毛巾缝个口袋,把纸装进去,再上蒸锅蒸二十分钟;三是红糖不能忘,多喝红糖水;四是巧克力不能忘,还得是9角8分那种大长方形的巧克力。这四种必备品我早早都预备好了。可我一直是给自己预备的,带巧克力是预备补充营养的,就从没想到是用来拉关系送礼的。

  在以后漫长的苦难日子里,每每想到这事,我都禁不住狠狠地责备自己:“我怎么这么又呆又傻啊?怎么不知道拉拉关系?如果剖腹,孩子也不会落这么惨吧?真后悔!真后悔!!”我真后悔没把巧克力送出去,才酿就了以后漫长的灾难,我的头脑太简单了,太简单了!

  催产素随着葡萄糖液输到我体内,阵阵强有力的宫缩疼得我无法忍受。我想和大夫讲,孩子我不要了成不成?又一想孩子在我肚子里呢,想不要都不成。子宫口已全部打开,孩子的头就是下不来。护士用怜悯的眼光看着我,扶我下床站了一小会儿又扶我上床,孩子的头还是没动。到了中午11点多钟,大夫护士们都聚在我床前,看他们那严肃的表情,我知道此时我的状况与老舍先生笔下的虎妞是一个症状了。虎妞是因为旧社会的科学落后,没钱上不了大医院才母子身亡的。此时的我,在阵痛袭击下也没害怕,因为在全国一流的医院里有一流的大夫、护士为我接生,我怕什么?这是虎妞望尘莫及的。看看大夫在中午饭后都不肯休息照看着我,我还有点不落忍,趁着阵痛的间歇,直向他们表示歉意。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好不容易熬到下午1点30分,我被推进手术室。

  到了手术室,我吸上氧。随着大夫“用力,用力”的叫喊声,孩子——我的孩子,被产钳夹了出来。

  产房静悄悄的,听不到孩子的啼哭。“这是怎么了?”我多次在文学书籍上看到母亲听见新生儿第一声啼哭时那种喜悦的描写,而初为人母的我,为什么听不到这珍贵的第一声啼哭啊?随着墙上时钟一秒一秒地过,我的心紧张得似乎缩成了一团。“孩子……我的孩子你怎么啦?”我心里不安地念叨着。

  突然,“哇,哇,哇——”低沉缓慢的哭声打破了手术室似乎要凝固的紧张空气。“快!快!吸氧。”大夫一个劲儿地催促。我略略抬起身子,看见躺在手术台上的孩子,全身紫黑,像熟透了的黑茄子,连小卵蛋都是茄子皮色。这不祥的颜色使我不禁打了个寒战。护士在大夫的催促声中抱走了孩子。我只看见他们给孩子称了一下体重是3600克,连看都没让我看一眼就抱走了。看到大夫护士们随着孩子出了手术室,我心里明白,他们又去抢救孩子了。那黑紫茄子皮色就已经说明严重缺氧,孩子的命危在旦夕,他比我更需要大夫们的救助。一个高个护士安慰我说:“你的刀口不好缝,等一下,找人去了。”漫长难挨的时间一秒秒地过去了,我听不到孩子的任何消息。我身上一阵阵发冷,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上牙打下牙地哒哒响。就在这时,我听到邻床产妇压抑的哭声。护士在一旁安慰着:“你还年轻,别哭了,月子里哭对眼睛不好!”“噢!”我突然明白了,她在哭她那可怜夭折的孩子。丧子之痛她本该号啕大哭,可为了照顾其他产妇和婴儿不受惊吓,她使劲地压抑着自己的哭声。这就是女人的心,这就是母亲的爱。世界上所有的女人和母亲共同的特点就是时时刻刻替别人的安危冷暖着想、操心,惟独没想到自己。自从盘古开天地,一代又一代的母亲们,就是用这种无私的母爱抚养了一代又一代子女们,延续着人类社会的历史不断向前发展,直到今天。

  我正胡思乱想着,一个上了年纪的大夫走到我身边,她俯下身子亲切地对我说:“恭喜你,生个男孩,体重是7斤2两。”我激动地连连点头,嘴里“嗯、嗯”地答应着,连句“谢谢”之类的礼貌话都忘了说。大夫的祝贺等于宣告我的儿子活了!此时,罩在心头的阴影随之云消雾散了。“我当妈妈了!”喜悦的心情油然而生。

  在我被从产房推到病房时,我清清楚楚地听到护士对我家老公说,像我这种情况的产妇应该住七天医院。可到了我产后的第四天,医生突然通知我出院;不光我提前出院,产科、妇科的好多病人们都被通知出院。整个病房的楼道里显得极为神秘而紧张。联想到头天晚上一整夜都看不见查房的大夫护士,按铃想要点安眠药也始终不见他们的踪影,我觉得这一切都是不正常的现象。过后有人告诉我们,头天晚上几个流氓假装大夫到妇科病房给病人看病,被产妇们发现了,惊恐的大夫、护士们都不敢出来查房,我们病人就被晾了一晚上没有人管。为了减少影响,院方让病人能出院的尽量出院。影响减少没减少,罪犯抓住没抓住,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这家医院保卫工作失职,而我成了这次事故的受害者,这是刻骨铭心的。

  因为提前出院,我母亲和我家老公接到通知就带着衣物来接我们母子二人。孩子被从婴儿室抱了出来交给我妈妈,我妈妈立即向婴儿室的护士提出质疑:“我生了四个孩子,从来没见过孩子出黄这么厉害的,她又是难产,麻烦您给看看,是不是孩子病了?”“没关系,多喝点水就行了。”这个护士面无表情地回答我妈妈的问询,转身回到婴儿室,不再答理我妈妈了。

  我妈妈抱着孩子无可奈何地离开了婴儿室,但她不甘心,抱着孩子又去追着查房的护士和大夫,想让大夫再给瞧瞧“出黄重”是不是意味着孩子有病。那个正在查房的护士,就是在急诊室接待过我的厂桥医院到这里进修实习的护士。她身边的中年大夫就是本院的主治医师,她们都安慰我妈妈说:“没关系,多喂点水就成了。”我们都信以为真。

  妈妈不放心是因为我们“文革”期间太苦了。我理解妈妈的心。她从22岁就孤苦伶仃的一个人带着我们过日子,现在姐姐有了家,有了孩子,我也有了家,有了孩子,妈妈可以去掉一块心病,也可以面无愧色地告慰长眠在台湾的我的生父:“我对得起你。”于是妈妈显得特别高兴,抱着孩子,带着闺女、女婿坐上汽车回家了。

  其实,就在我妈抱着孩子向大夫护士询问时,新生儿溶血症的魔爪已经悄悄地向我的孩子伸出来了。我们没有这方面的医学常识,可这家医院的产科护士、大夫们应该懂呀!我妈两次都问到你们头上了,你们为什么还不告诉我们呀?因为你们保卫工作的失职,为了顾及你们医院的影响,就把重病的孩子推出了院门,造成了我孩子的终身痛苦,让我们一家三口过了十多年暗无天日的痛苦生活。这个痛苦是任何人无法替代的,是任何语言无法抚慰得了的。

[ 本帖最后由 中用脑瘫之友 于 2007-7-11 22:1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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匿名  发表于 2007-7-4 22:08:30

回复 #1 怡诚爸爸 的帖子

我有相同的经历。羊水破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可惜,象我们这样的网站,产前孕妇很少会看到的,即便是偶尔看到,没有切身的经历,也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的,应该把预防脑瘫的工作,宣传,做到产前,让世界少一个脑瘫儿吧,让千分之五的比例再下降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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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1 15:21:15 | 只看该作者
是啊,如果让孕妇多一些相关知识就可以少很多不幸的孩子。如果让大夫们更警醒一些,不幸的孩子还可以得到更及时的救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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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0-11 19:11:30 | 只看该作者
现在很多医生缺少医德,生孩子这么大的事,他让你上号,不上号,莫不关心!孩子造到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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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8-15 16:32:25 | 只看该作者
只有经历过了,才真正明白这种感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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